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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三部曲-后公国时代的勃艮第

鱿鱼面馆 2015.09.09

众所周知,勃艮第葡萄酒的历史源远流长,分级制度繁复而严格,但它的葡萄品种却是旧世界产区里出了名的简单,主要只有黑品乐和霞多丽两种葡萄品种。然而,勃艮第并不是一开始就铁了心认准这两个葡萄品种,直到1395年,金丘(Cote d’Or)的大好河山种植的还都是潜力有限的佳美(Gamay)。这一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改变还要归功于以Philip the Bold(1363-1404)为主的勃艮第公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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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lip the Bold(1363-1404)

不同于古代中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封建专制,欧洲封建制度下的公爵们对自己的公国拥有独立自主权,这有些类似中国古代西周分封制下的社会。中世纪后期英格兰金雀花王朝和法兰西瓦卢瓦(Valois)王朝之间的百年战争折腾了116年,该时期罗马教会骄奢淫逸,西欧诸侯争权,横征暴敛,黑死病肆虐,很多国家都民不聊生,唯独勃艮第公国在其政权领导者的守护治理下日益强大。当卡佩王朝(Capetian)最后一位勃艮第公爵没有留下子嗣就去世时,他的妻子只有11岁。随后勃艮第公国被其宗主国法兰西收回,法王将这块肥肉赏给他的小儿子Philip de Bold。由此可见勃艮第公国后期的掌权者是法兰西瓦卢瓦王室的旁系(英剧《风中女王》演的就是这个王室家族),因而他们又称为瓦卢瓦公爵。 

第一代瓦卢瓦勃艮第公爵就是上面提到的Philip the Bold,翻译成中文即“英勇的菲利普”,缘由14岁参加普瓦捷(Poitier)之役(百年战争期间非常重要的一场战役)时就表现出大胆无畏的勇气。1363年,他不仅获封勃艮第公国的公爵之位,还娶了前任勃艮第公爵的遗孀 - Margaret of Flanders(佛兰德女伯爵玛格丽特三世)。本来作为诸侯的Philip仅拥有第戎(Dijon)周边的方圆数十里地,但通过继承其妻子一家的领土,公国版图扩展到佛兰德(Flanders)、勒泰勒(Rethel)、阿图瓦(Artois)、纳韦尔(Nevers)和索恩(Saône)河畔的自由之地勃艮第郡(Free County of Burgundy)。彼时的法兰西王国很是虚弱,Philip曾长期作为摄政王为法王查理六世分忧解难,成为当时法国真正的掌权者。 

Philip the Bold是一位德才兼备的统治者和军事家,治理政务之余,还腾出时间监管自己的葡萄园产业。1339年,他颁布了一条禁止勃艮第葡萄农种植佳美的法令,声称这种葡萄品种“劣质而不忠”,对人体有害,并且与勃艮第的酿酒工艺相悖。在同一条法令中他还猛烈抨击了有机化肥的使用。黑品乐在历史卷宗中的首次出现也是在1370年代,当时称为“Noririen”。不过,很多证据都显示它在这之前就已被种植。现代佳美比黑品乐的产量要高很多,这一点与14世纪时的佳美不相上下。尽管当时法令规定勃艮第所有的佳美必须在下个复活节来临之前统统拔去,但事实上Philip the Bold的儿孙们执政时仍然在为这一目标奋斗。因为葡萄农们认为产量大的佳美和化肥可以为他们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但显然公爵大人注重的是勃艮第葡萄酒的质量而非产量。这个问题的本质可以用18世纪德国作家歌德的一句话进行概括:富人们想要优质的葡萄酒,而穷人们则想要喝大量的葡萄酒。

在Philip the Bold的执政下,勃艮第公国的势力一度达到顶峰,南到罗纳尔河,北至北海之间的大片领土都成为了他的封邑。这个时期上流社会流行的“Burgundian lifestyle”就是指享受一起美酒美食和奢华艺术的勃艮第生活方式,这个说法在现在的比利时和荷兰南部依然存在。但勃艮第公国的崛起和兴旺也使得本来很放心的法兰西王室逐渐对其产生戒心,直至日后同室操戈,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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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the Fearless(1404-1419)

Philip the Bold的继承者是John the Fearless(1404-1419),无畏约翰,但要比其父亲的执政逊色很多,主要是因为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权力的争斗上。当时的法王查理六世身患精神疾病,为了同奥尔良公爵争夺摄政权,1407年,John the Fearless派人刺杀了对手,令人想不到的是12年后他同样被奥尔良的阿马尼亚克派刺杀。勃艮第在他的统治下并没有进步很多,但有一个事件非常值得指出:1416年,当政者规定所有出产自Sens(桑斯)桥以南的葡萄酒都应该称为勃艮第(Burgundy),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历史学家说勃艮第葡萄酒在15世纪之前不叫勃艮第而称为博纳(Beaune)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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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lip the Good(1419-1467)

第三代继承人也就是无畏约翰的儿子Philip the Good(1419-1467),绰号“好人”(老好人?)。他并不像其父亲那样锋芒毕露,四处交恶,而是毫无原则地周旋于法兰西和英格兰之间。勃艮第在Philip the Good长达48年的执政期间相对稳定繁荣,其执政时期最大的污点恐怕就是俘虏了带领法国打败英格兰并结束了百年战争的圣女贞德,后将其卖给了英格兰人。他本人喜好享乐和艺术,宫廷音乐勃艮第乐派的形成就是在这个时期。1416年,他的首席大臣Nicolas Rolin开始建造慈恩医院(Hotel Dieu),救助穷苦病人。也就是现在素有勃艮第葡萄酒风向标之称的博纳济贫院(Hospices de Beaune)的雏形。Philip the Good也很重视勃艮第葡萄酒的生产,在其祖父颁布第一次法令60年后,他再次下令禁止在勃艮第种植佳美,并在禁令中解释说“勃艮第公爵们以拥有基督教国家中最好的葡萄酒而著称,我们必须维护这个荣誉”。最后逼得佳美只能流落到现在的博若莱(Beaujolais)。此外,Philip还曾颁布法令使的勃艮第的葡萄酒名称法律化,禁止葡萄园主在一些不合适的地方种植葡萄酒。葡萄酒成为了当时勃艮第公国南部主要的经济来源。

瓦卢瓦公爵时代是勃艮第公国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公爵们在法国东侧边境地带过着独立王国似的生活,那时普遍被称为“博纳”的勃艮第葡萄酒一度成为世界上最蜚声遐迩的葡萄酒,连高高在上的教皇们都对这些酒爱不释手。但勃艮第公国在第四位也是最后一位瓦卢瓦公爵死后被分裂,Charles the Rash(1467-1477),大胆查理。此人的军事和政治野心不仅毁掉了自己的前程,还搭上了勃艮第公国的锦绣江山。他在位时曾携众诸侯讨伐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一世,还曾劝说当时神圣罗马帝国(Holy Roman)的皇帝腓特烈三世为其卫冕国王(但没成功),两次对瑞士的远征均以失败告终,1477年,阵亡于对抗法兰西王国的南锡(Nancy)之战。

不同于英国王室,法国只承认男继承人,Charles the Rash仅留下一个女儿Marie de Bourgogne(勃艮第的玛丽),在其死后嫁给了奥地利的Maximilian公爵,嫁妆就是被称为“勃艮第遗产”的瓦卢瓦公爵们大部分的领土,而最早期的的勃艮第公国(即今天的法国东部)则被纳入了法兰西王国的囊中,拥有116年历史的瓦卢瓦勃艮第公国就此陨落。但是远在巴黎的国王们并不像之前的公爵们那样维护勃艮第葡萄酒的良性发展,据资料显示,当时勃艮第民间只要是从事酒业的人们都可以在任何地方种植比小麦更为划算的葡萄,而不考虑对地质的要求,葡萄园满山遍野,直到17世纪这一现象才得以控制。

今天的我们提及勃艮第历史多着重于修道院修士们对这片土地的贡献,然而,如果没有瓦卢瓦公爵们对葡萄酒生产的重视,以及他们执政期间勃艮第公国的繁荣与稳定,隐居乡间的西多会修士们又怎能有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钻研风土和酿酒?

备注:本文首发于《葡萄酒》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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