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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晚摘酒

鱿鱼面馆 2016.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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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办公室有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每次品酒会结束后,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洗杯子,偶尔还会捎带上她老公 帮忙。自从公司变成两个办公室后,这位阿姨就去新办公室打扫,让她老公负责老办公室,或许两个人打两份工,更有助于贴补家用。

我习惯早晨起来工作,是那种熬不了夜的懒人,本来9:30打卡上班就行,却经常8点左右就到办公室,这个时间点正好能碰到打 扫卫生的人在。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换成阿姨的老公后,我经常注意他,总感觉同处的一个空间内有一处消沉的疲惫的叹息似的默哀,莫名的让我难过,鼻子有眼泪想流出来的酸痛,后来才知道到那应该就是老年人的气息。他看上去年纪很大,佝偻着背,脸上总是一副 面无表情的表情,一个人闷不吭声的洗杯子、扫地、扔垃圾,但我却分明能听到他那不自知的叹息声。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又是怎样的人生把他弄成这副样子,如果我老了,也会这样吗?思及此,总会一下子莫名其妙的悲哀起来,似乎人一旦老了,生活只剩下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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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中午,跟要好的女同事一起压马路消食,经过路口时,有位老爷爷正在垃圾车里翻捡,她瞥了一眼后说道:人老了,真可怜。我首先诧异的是,平常 如此粗线条的一个姑娘竟然能从我们的八卦谈资中分神冒出这么一句。原来对老年人心有戚戚然的不只我一个。

清初那个写作《闲情偶寄》的李渔曾说,人老无能,神老无灵。他一生交友遍天下,生命中也曾风光无比,但老来光景凄凉,无怪乎发此感叹。人一旦 步入老年,似乎就没了发号施令统领世界的武器,凸显出的缺陷和愚蠢成了被人耻笑的把柄。尚若得到家人的关怀和慈爱还罢,否则就像被小孩子玩腻丢掉了的木偶娃娃,只是抛弃老人们的是整个世界,包括他自己。五十岁时,你开始厌倦世界;六十岁时,却是世界厌 倦了你。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硬汉了一生的海明威会在晚年拔枪自杀,张爱玲后半生在异国他乡深居简出,直至孤死。

比起死亡,老年似乎是对人类更残忍的一种惩罚,如果用日本无赖派大师太宰治《人间失格》中的词性法来分辨,死亡应该是喜剧,老年则是不折 不扣的悲剧。如果说中年是午后的一杯下午茶,晚年则更像MP3时代的录音机,或是隔夜喝剩掉的半杯酒,香气、魅力全失,只剩下一鼻子象征着生命力的酒精味。

诚然,并非我见过的所有的老年人都凄凉不堪,但我仍然对这种啃噬灵魂的悲观感到很不安,原谅 我还没有学会如何平静的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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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翻到一篇叫“晚摘酒”的英文诗,原标题“Sp?tlese”本身就是一个德语词,在德国的评酒系统中,是最高级的“晚采摘型葡萄酒”(late harvest wine)。晚采摘型葡萄 酒就是在葡萄成熟之后,仍然让它们留在藤上,直到葡萄里的水分蒸发,糖分和各种芳香物质更加浓缩,才用来酿酒,由于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大,这种酒的造价从来都不会便宜,但却极其珍稀美味。相信喜欢德国雷司令的饮家对这个词和这种酒都不陌生。在诗 中,“Sp?tlese”被比喻成人到晚年才能够达到的境界。这种境界是年轻时无法理解和想像的,诗中还提及到82岁离家出走的列夫?托尔斯泰,以及荷马史诗《奥德赛》的主角奥德修斯,尽管年事已高却仍不顾海神的咒语启航回家。诗人在告诉我们:老年人也可以冒险, 当生命步入晚年犹如在酿造一瓶上好的晚摘酒啊。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或许也只有曹操那样的人物才能说出如此霸气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鹤发鸡皮的那一天,到时又能否坦然的接受变老的事实和过程。目前的我只能做到过去不恋 ,当时不杂,未来不迎。

附上这首小诗,作者是澳大利亚著名诗人A.D.霍珀(A. D. Hope)。

黄昏时他拿起杯子

老者抿着他的葡萄酒

望着他一列列繁茂的葡萄架。

成熟的果串,沉甸甸地挂在藤上,

挽住那太阳的余辉。

他在想:下一批年份酒不会太差。

如果我记得没错,

那晚摘酒美味优雅,

就像我年少时追求的目标;

但成熟度并非致 胜的一切。

年轻人仍然在寻找着完美,

那岁月中学到的彼岸的崇高;

过火的成熟加上荒唐的酿造,

反倒可能到达那至上的美境。

老年人应当冒险,

在我看来这正是“晚年”的题中之意:

托尔斯泰在阿斯塔堡找到他的灵 魂;

而尤利西斯开始掂量远航的双桨。(翻译by光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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