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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丁岛葡萄酒之旅:“饭祷爱”

宁博 2013.11.13

著名女影星朱莉娅-罗伯茨前些年拍过一部电影叫《Eat Pray Love》(美食、祈祷和恋爱),这部片子到了国内被有才的影迷直译为《饭祷爱》,倒也贴切。影片中朱莉娅-罗伯茨饰演的女主角因对生活现状不满,开始了一次环球旅行,在意大利期间,女主角学会了欣赏美食,并收获了一段爱情。

德国作家歌德在他的作品《意大利之旅》中,将Et in Arcadia ego做为全书的主题。这句拉丁文的意译成中文是:我也曾有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在歌德眼中,当时的意大利就是真实存在的世外桃源。进入工业时代以来,意大利的风貌有所改变,但我们仍可在意大利的乡间,找到一种诗意的、田园牧歌般的生活方式。这一次是在探访位于撒丁岛西南的Sulcis(苏尔其斯)途中。

乘飞机从罗马出发一个小时,到达撒丁岛的首府卡利亚里。再乘车一个半小时前往位于撒丁岛西南端的苏尔其斯。与撒丁岛北部富豪名流云集,夜夜歌舞升平的景象不同,苏尔其斯偏安一隅,碧海蓝天下,海风轻抚着沙滩,处处是恬静的田园气息。

苏尔其斯能在世界葡萄酒的版图上占有一席之地,和一个人的功劳是分不开的—--现任产区协会的主席Antonello Pilloni。70岁高龄的他同时也是当地最有名的一家葡萄酒合作社Santadi的董事长。1976年,在外省闯荡多年的Pilloni回到故乡加入Santadi,从此就再也未曾离开过。服过兵役,在费列罗巧克力工厂做过销售工作的Pilloni此前并无葡萄酒行业的从业经验,但敏锐的市场嗅觉很快让他意识到:酒庄迫切需要一场改变。

80年代的Santadi主要销售桶装原酒,只对很少部分的酒进行装瓶。这种业务模式虽然能确保酒庄的正常运营,但却并不能给酒庄带来好的声誉。Pilloni懂得“质量”一词对酒庄长远发展的重要性。Saisicaia(西施佳雅)的迅速崛起仿佛给了Pilloni一些提示,这家位于托斯卡纳,历史并不久远的酒庄在十几年内引起了全世界葡萄酒爱好者的瞩目,酒庄的酿酒师Giacomo Tachis也因此名声大噪。经过一番深思熟虑,Pilloni说服Santadi酒庄的管理层,聘用Giacomo Tacchis为酒庄的酿造顾问,企图复刻西施佳雅的成功经验。

图片:Antonello Pilloni

西施佳雅的一举成名除了有Tachis这样的专家做顾问,多少也跟它采用了国际葡萄品种做酿造有关:不能否认,国际品种在世界葡萄酒爱好者中的认知度更高、更容易受到关注。如此以来,难道Santadi也要放弃酿造当地土生土长的佳丽酿(Carignano)改走“国际路线”吗?Pilloni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时间证明,Pilloni做了正确的选择。Santadi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Pilloni也让自己家乡的名字和Carignano(佳丽酿)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被全世界的葡萄酒爱好者所知晓。如今的Santadi酒庄,早已成为苏尔其斯产区的一面旗帜。

精神矍铄的Pilloni带领我参观了酒窖,酒窖的尽头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印有“PUNICA”的橡木桶。“喏,就是它们了!” Pilloni开心地说道。Santadi的成功还让Pilloni和Giacomo Tachis成为了终身的朋友,他们以个人的名义联合西施佳雅酒庄和Santadi成立了Punica酒庄,仍以当地特有的佳丽酿作为主要品种,赢得广泛的赞誉。

Dino Dini是苏尔其斯当地另一家合作社Sardus Pater的酿酒师。这位来自托斯卡纳的80后酿酒师曾就读于比萨大学,先后师从Giacomo Tachis和另一位意大利赫赫有名的酿酒师Ricardo Cotarella。良好的教育背景并没有让Dino选择在自己的家乡托斯卡纳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虽然这是个很多酿酒师梦寐以求的施展拳脚之地,他依然决定在撒丁岛西南的苏尔其斯开始耕耘自己的梦想。

与托斯卡纳的富饶相比,苏尔其斯多少显得有些“荒凉”和落寞。这里的经济之前一直依靠渔业,地中海的金枪鱼是当地最有名的特产。近年来,欧盟的限捕令让很多靠渔业存活的企业陷入困境,当地经济变得越发萧条,失业率的不断提高让很多当地人选择远走它乡。Dino是当地为数不多的“外来”工作者。他为何最终还是选择了苏尔其斯?

图片:Sardus Pater酿酒师Dino Dini

在Sardus Pater的葡萄园里,我仿似找到了答案:依山傍海的苏尔其斯是一片葡萄生长的净土,这里是欧洲为数不多的没有受到过19世纪根瘤蚜病侵扰的土地,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原生佳丽酿老藤生长在沙质土壤上:尽管夏季的气候炎热,蒸发量巨大,葡萄藤却能借助发达的根系获得恰到好处的水分。老藤结出的富含酚类物质的葡萄果实赋予葡萄酒更好的浓郁度和集中度:这不正是酿酒师们苦苦追求的风土么?

Dino Dini来到苏尔其斯是为了追逐梦想,而另一些人来到这里则是为了纯粹的生活。

Luca Fontana是一位完美主义者。几年前,他辞掉了在一家4A广告公司的高薪职位,带着妻子和爱犬从米兰迁到了苏尔其斯。 “家里有亲戚在这里买下这家叫做Mesa的酒庄,当时我们过来是为了帮忙做些市场工作,没想到真的爱上了这里。在此之前,我只是门外汉,除了爱喝好酒,对葡萄的种植酿造了解甚少。”Luca坦言道。

乡间的恬淡闲适很快让Luca和妻子忘记了离开米兰带来的不便。“我们在葡萄园的旁边自己种菜、烧饭,一切都是天然的食材:新鲜的海鱼,自制的橄榄油、各种颜色鲜艳的水果,海盐…这都是生活最真实的味道。”Luca的妻子说。

图片:Mesa酿酒师Luca Fontana

Luca的酿造理念,一如他对待生活的态度:纯净、平衡以及易饮。他的佳丽酿很少使用橡木桶。除此之外,他还种了少量的霞多丽,专门用来酿起泡酒。“我喜欢喝香槟,库克香槟是我的至爱。但我发现苏尔其斯的餐厅很少能找到香槟,甚至连起泡酒都不多,所以我自己用霞多丽做了很少量的起泡酒,专门搭配美食!”Luca坦率的说。Mesa酒庄的酒在美国、日本等很多市场都可以找到。

6 Mura是苏尔其斯一家微型的酒农酒庄,年产量只有10万瓶。6 Mura在意大利语中的意思是“六面墙”。根据庄主Vincenzo Aru的解释,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和他本人的性格有关:这个高大帅气的撒丁岛男人兴趣广泛,酿酒、摄影、航海,甚至是烤面包样样精通。“六面墙这个名字反映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

Vincenzo年轻时曾做过葡萄酒销售,处于对葡萄酒的浓厚兴趣,他选择酿出一款自己的酒。“刚开始酿造的工作完全靠自学,遇到难题就跑去四处问朋友。”Vincenzo说。他喜欢在酿造方面尝试新的东西,比如,在不同的容器中对葡萄进行发酵;或者用不同产地的橡木桶对葡萄进行陈酿。虽然听起来有些业余,但实际上,他的主力酒款6 Mura已经连续几年拿到了意大利最权威葡萄酒指南《大红虾》的三杯奖。

图片:6 Mura酿酒师Vincenzo Aru

问起他开始酿酒以来遇到的困难,Vincenzo直言不讳:“像我们这样的酒庄每年都会面临新的挑战,比如葡萄园的各种疾病,酿造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这些都是困难,都得学着克服。还有,到现在酒庄只有几名员工,我得一个人跑前跑后,常常出现捉襟见肘的局面……不过,我享受这一切,对我来说克服困难即是学习的过程。”

九月末正值苏尔其斯小镇Calasetta的圣日。当地人在镇子的主要马路上洒满了鲜花,等待游行的队伍经过。日落时分,人们逐渐汇聚在海边的灯塔上,听着涛声,看夕阳渐渐洒落在远方的帆船上。一切安静而美好。从灯塔上下来,步行到镇中央广场的钟楼,到处是嬉戏的少年。在广场边的餐厅点上一杯当地的葡萄酒,享受一顿丰盛的大餐。这便是苏尔其斯式的“饭祷爱”。

品酒笔记

Santadi酒庄, Carignano del Sulcis DOC, Terre Brune 2001: 巧克力和成熟黑色水果的香气,淡淡的花香;入口结构宏大,单宁细腻,生津,回味长且充满活力。

Sardus Pater 酒庄,Carignano del Sulcis DOC, Arruga 2009: 成熟红色水果和香料的香气,入口酒体饱满,单宁柔和,强烈的红色水果气息让人很有满足感,回味中长。

Cantina Calasetta酒庄,Carignano del Sulcis DOC ,Piede-Franco 2010:这款酒的名字直译过来就是:原生根。完全没过橡木桶的一款酒,果香主导,入口的集中度很好,单宁稍稍粗了一些,回味中长。

Mesa酒庄,Vermentino 2011: 苏尔其斯大部分酒庄的葡萄酒也都是Vermentino。Mesa的这款Vermentino很清新,白花和柠檬的香气,很轻盈,回味长,且有矿物质的感觉。特别适合搭配当地的海产。

6 Mura酒庄,Carignano del Sulcis DOC , 2009:100%的佳丽酿,全部来自60-120年老藤的葡萄,成熟红色水果和焦油的香气,入口丰满,集中度很好,单宁细致,回味长。质量很高的一款佳丽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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